?年12月7日
??眼有翳障已堪忧,双睑遮目使人愁。
??幸赖汴梁手术巧,拨云见日多延寿。
??????????????????——题记
???自打我记事起,就感觉爹眼睛好像有点问题:左眼皮下垂,右眼珠发红。每到夏天,尤其是干农活时,总是带着“汗綦子”,稍稍一出汗,右眼红得更加厉害,甚至布满血丝。
???“爹,听说你年轻时被称为‘小罗成’,是不是人家逗你玩呀?你看,虽说你个子不低,身材匀称,但眼睛不大,右眼还发红,论长相嘛,也是一般般,怎么会有恁帅的外号呢?!”有一次,我忍不住好奇,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。
???“咦,你听谁说的?这事还能有假!我年轻时说不上一表人材,但长得不算丑。身高足个达五尺二,体重只有一百多,眼睛虽然不大,但也有神,穿上长袍马褂,还真看不掉底。要不然,人家咋能送我这个外号呢!”听了我的疑问,爹不但不生气,反而津津有味地话起了当年。
???“后来呢,怎么变成这样啦?”我穷追不舍,继续问道。
???“三十二岁那年,我右眼得了白内障,差点没整瞎喽。医院刮了,但是没有除根。从那时候起,眼珠子就有血丝,就发红。”顿了顿,爹继续说道:“俗话说*鼠狼光咬病鸡。好像你参加工作那一年,我得了面瘫,治了几个月,好是好了,却留下了后遗症,不但视力下降,而且落个嘴歪眼斜。”讲起由俊变丑的经过,爹不但毫不难为情,反而滔滔不绝。
???听了爹的话,我不由得仔细审视起他来:饱经风霜的脸上,皱纹密布,脸窝塌陷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而且上眼皮下垂得厉害,完全遮盖住了本来就已经变型的眼睛。看着看着,我眼睛不禁有些发涩,年轻时那么清秀的面容,那么端庄的五官,那么帅气的“小罗成”,完全被时光风化成了历史。眼前的他,不但面目全非,甚至有些“狰狞”,真是岁月不饶人呀!
???感慨之余,我不由得突发奇想:“能不能给爹整整容,切除一些下垂的眼皮?让他重新帅气一把、自信三分!”
???把这个想法跟家人一说,大家议论纷纷,莫衷一是。
???“别瞎胡闹了,我都多大岁数了,该死的人了,还做啥手术,受那个洋罪?!”爹一听,头摇得像“波浪鼓”,首先表示反对。
???“年纪太大了,会不会有风险?迁就吧,反正也不碍大事!”哥听了,也表示担心。
???“问问医生再说,能做就做,不能做再想其他办法。”还是几个晚辈思想解放,纷纷表示赞成。
???但是想归想,说归说,讨论归讨论,毕竟不是大碍,加上大家都忙,这个想法一直没有付诸行动。
???“人一老,啥毛病都出来了。这几年,眼皮子耷拉了下来,把眼珠子都给盖严了,走路都要掂着眼皮。人家走到你跟前,跟你打招呼了,你还瞅不清是谁,不敢跟人家说话。你看这,真是越活越‘倒怵’!”?我们忙来忙去,竟都抽不出时间为老爷子解决这一“迫在眉睫”的问题。每次短暂相聚,听到爹这样感叹时,我都有一种负罪感。
???年8月,廷顺博士毕业,回到开封,等待论文发表,等待学位证书,等待工作合同。我突然觉得,这是个十分难得的好机会。于是给廷顺打“得功,趁着你现在有空,打听一下,你爷这个年纪,能不能做眼皮切割手术?”
???“叔,医院,大部分都不接,医院表示可以先做检查,再做决定。”接到我的电话后,廷顺先后医院医院,但由于爹年龄太大,都不愿意承担手术风险。他抱着试试医院,值班医生也有颇多顾虑。最后,在廷顺的反复陈述和恳求下,他们才勉强答应,让老爷子先做检查,根据结果,再做定夺。
???“好,事不宜迟,你立即行动,今天就回家接你爷。”听了廷顺的介绍,我毫不犹豫地向他下达了命令。
???“爷,去开封玩两天吧?去看看你重孙女!”一进家,廷顺便开始“忽悠”老爷子。?
???“那可中,我正想她嘞!”老爷子听后喜上眉梢。
???来到开封家中,稍作休息,廷顺便迫不及待地向老爷子兜了底:“爷,您在这闲着也是闲着,医院,给你瞧瞧眼吧。”
???“去医院弄啥?瞧眼!眼又不碍啥事。不去,不去!”医院,连忙摆手拒绝。
???“走吧,走吧,医院都联系好了。”廷顺劝他说。
???“你看恁,医院呀。早知道这样,我就不来了。”老爷子听了,仍然不为所动。
???“这是俺叔安排的。你要不去,他该熊我了!”情急之下,廷顺搬出了“尚方宝剑”。
???“那得花多少钱?”绕来绕去,老爷子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。
???俗话说听话听音,在两三个回合的“交锋”中,廷顺已经听出了端睨,瞧出了他的“破绽”。是啊,眼睑下垂已经折磨他好久了,一到夏天,汗水一浸,更是苦不堪言!听了廷顺的话,虽然他连连嗔怪,但举首投足间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。口头上拒绝,只不过是怕我们花钱、怕给我们添麻烦罢了。
???于是,在半推半就间,老爷子被哄医院,做心电图、测血压、测眼压、抽血、验尿……一整套下来,两个多小时,他乖乖地配合,没有丁点儿不耐烦。
???“检查结果出来了,一切指标正常,可以做小手术!”那一天,廷顺在电话里向我报告的时候,心情是那样的兴奋和期待。
???年8月30日上午,老爷子被推进了手术室?。虽然是小手术,但毕竟年届九十,加上我和哥都因事不能来到现场,所以廷顺深感责任重大,不敢有丝毫大意,不但与妻子赵方紧随左右,而且医院帮忙。
???“爷,疼不疼呀?”手术进行得很顺利,一个多小时后,见廷顺用轮椅把老爷子推出手术室,赵方赶紧跑上前去急切地询问。
???“不咋样疼,像是被蚂蜂蛰了一样,有点木搁嗒嘞。”由于是局部麻醉,出了手术室,老爷子就清醒了,说起感受,是那样云淡风轻。
???“太好了,爷你真捧!”虽然眼上缠着绷带,但听爷爷说话中气十足,赵方十分激动。
???“爷,晚上想吃点啥?”在病房,赵方关切地问。
???“吃啥都中!问问医生管吃肉不管?”想了一会儿,老爷子有点犹豫地说。
???“好,这就去问医生!”听了老爷子的话,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,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。
???第三天出院,第五天拆线,一切比预想的还要顺利,全家人听说后都十分高兴。
???“明天带你爷来郑州吧,咱们庆祝一下。”9月6日是周末,我打电话安排廷顺。
???第二天,在“老家河南”,我摆了一大桌酒席,请了不少亲戚朋友,一起为老爷子庆贺,为廷顺夫妇庆功。
???所谓旧貌换新颜,手术后的老爷子,与原来大不一样:眼睛能睁大了,视力提升了,相貌也骤然帅气了起来。
???“爷,你这哪是瞧眼啊,你这就是做了个双眼皮手术呀!”“爷,这一弄,都认不出来是你了!”“爷,你这一整容,当年的‘小罗成’又再现了!”整个宴席,围绕着老爷子割眼皮的话题,大家议论着,说笑着,欢声笑语持续不停。
??“可不是嘛,没想到九十岁了,还能做手术。这一下,比原来看得清亮多了!”听到儿孙们的祝福和调侃,老爷子高兴极了,满满的幸福感洋溢在眼角眉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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